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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西陵第一站
 一言堂祝掌门私奔一事,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,不仅酒楼茶馆的说书先生们当戏文说,客栈的客人们也津津乐道地讨论。一进客栈门,挽茵满耳都是“祝掌门”“医女”“勾引”“私奔”这类字眼,特别不公平的是大家都一口咬定是挽茵先勾引的祝文安,尤其是几个江湖女客,口口声声骂挽茵是“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”,那阵仗仿佛挽茵就在她们眼皮底下勾走了祝文安似的。

 祝文安像没听见,照常领着挽茵去早就选好的上房,挽茵不甘心地抱怨:“明明是你死皮赖脸地跟着我,怎么她们都骂我。”

 “…不要用死皮赖脸形容我。”

 “厚颜无?没皮没脸?”

 “…要不你干脆别加形容词。”

 “不行,那样岂不显得我很没文化。”

 “…你本来就没文化。”

 因着被先前那家黑店吓怕了,挽茵看店小二的眼神很不友好,弄的店小二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胆战心惊,等店小二走了,挽茵对祝文安说:“这家店不会是黑店了吧?”

 祝文安晃了晃间的佩剑:“是黑店又如何?”

 挽茵心中一片安稳,是啊,是黑店又如何,她可不是独身一个小姑娘了,她的马夫相当能打。

 有了祝马夫保驾护航,旅途一路顺顺当当,只是路上时常见到一个人。

 某次,挽茵和祝文安在一个小镇里住店,发现账房先生看着眼,再细看,竟是张之栋!

 再一次,两人去馒头铺子采买干粮,张之栋正在馒头铺子里打杂,忙得热火朝天。

 这一次,两人在酒楼吃饭,张之栋拿着菜谱来让他们点菜,早已习惯了张之栋随处打工的身影,挽茵和祝文安也能面不改地点菜。

 点完了菜,挽茵实在忍不住对张之栋说:“要不,我支援你点银子,你去自己做点买卖行不?”

 张之栋神秘地摇摇食指:“好男儿自当四海云游。”

 挽茵眼皮动:“你这是四海云游么?我看你是四海打工!”

 “好男儿也要吃饭,没钱怎么吃饭,打工才能赚钱。”张之栋用一副“这么简单道理都不懂”的眼神鄙视挽茵。

 祝文安嘴道:“张兄随遇而安的本事着实领人佩服。”

 “哪里哪里,祝公子也很厉害,挽茵这孩子看着不咋样,其实是个好孩子,祝公子有眼光。”

 挽茵怎么听着话很不对劲,什么叫看着不咋样,还有那副嫁女儿般的神情是怎么回事!

 张之栋和祝文安相谈甚,张之栋传了菜之后干脆就搬了椅子跟着挽茵他们一起吃饭,挽茵斜眼看他:“你不是在这里打工,怎的还坐下了?”

 “我和掌柜的说好了,我陪你们吃顿饭,一会儿你们结账多付一两银子。”

 “我同意了么!”

 “祝公子同意了。”

 “他又没有钱!”

 张之栋哎呀一声,跟村里的中年妇女似的表情十分八卦:“你和祝公子还分什么彼此,你人都是他的了,还计较那些钱做什么。”

 “谁告诉你,我人是他的了!”

 “祝公子都跟我说了,你误进了黑店,他去救你,你俩晚上睡在一个房间里。”

 “等等!我俩是在一个房间,但我俩没在一张上啊!”

 张之栋完全不管挽茵的解释,自顾自地倒了酒跟祝文安干杯:“我们家小茵茵没什么嫁妆,你别嫌弃,虽然她现在年纪小点,也是个美人坯子,长大一定让你满意。”

 “什么叫长大让他满意?你说话怎么跟人贩子似的,你告诉我你都跑什么地方打工了!”

 张之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:“这年头,活计不好找,我看青楼缺跑堂,工钱还多…”

 挽茵觉得如果有一天张之栋跑去当小倌,她也不会感到惊奇了,除了不偷不抢,他根本是无所不做!

 这里是东陵最西边的镇子,再往西便是西陵地界,挽茵盛情邀请张之栋一起去西陵,包吃包住,张之栋十分感动,然后拒绝了她。

 “那等的地方,指不定有什么妖魔鬼怪,小茵茵你要是快死了,记得飞鸽传书告诉我你藏钱的地方,别埋没了那些银子…”

 “我包里有哑药,你要么,甜的。”

 张之栋也不肯放过在一旁偷笑的祝文安,又对祝文安说:“祝公子,你要是遭遇了不测记得把一言堂我托付给我…”

 “张公子再会!”

 祝文安飞快地抱起挽茵扔进车里,驾起马车绝尘而去,再听他说下去,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死无全尸的乌鸦话。

 西陵多风沙,越往西走就越感觉到,漫漫黄沙刮得脸疼。

 “你可以把脸缩回车里。”

 祝文安好心提醒把头探出马车外吹风沙的挽茵,西陵本就风大,再加上马车疾行,自讨苦吃。

 “不行不行,我得认着点路,万一你把我卖了,我也好能自己找回去。”

 “…你食量大,哪有人买。”

 “是你说我长身体多吃点的!”

 “哈哈哈,逗你的,你是该多吃点,太瘦,抱着难受。”

 这话前半段听着还正常的,后面怎么越听越不对劲。

 “祝公子,你有没有觉得…你和江湖中传闻的样子不太一样?”

 “江湖传闻最不靠谱,你见识过的。”

 “不不不,你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也不太一样,你是不是…有点精神分裂?我在书中看过这种病,可以靠针灸…”

 “挽姑娘,祝某一直如此,区别只在于你看我的远近而已,远观山小,近看峰高,一样的道理。”

 远观山小,近看峰高,这种文绉绉的话,挽茵总要在心里多想想才能听明白,是说同样的山,远看近看感受不同吧,祝文安是将自己比作山,那…是啊,初见祝文安时他是高不可攀的一言堂掌门,和他说话也是千万分地注意礼节,没有半分真情,短短数月,哪里能想到祝大掌门会替她赶马车,距离…不一样了。

 挽茵缩回车厢里,只掀起帘子留一点隙,看着外面车轮卷起的滚滚黄尘,天上有孤雁呜鸣,倒真像私奔一样,有点庆幸“拐了”一言堂的大掌门来,要是自己骑着马在西陵闯,那景象想起来都有点凄凉。

 到了镇子,虽然天色还早,还是得落脚。西陵的老百姓和东陵倒没什么不同,且还有许多东陵的商家跑来做生意。挽茵挑的那家酒楼的老板就是东陵人,带着自己东陵的绝学又学了西陵的特色菜,东西合璧,生意红红火火。恰好一个商队也在这里吃饭,老板忙着招呼大客户,不免怠慢了挽茵这样的散客,差点把挽茵饿死了才把菜一盘盘端上来。

 小二就端上来一道珍珠翡翠白玉汤。

 挽茵闻了闻,将汤推到一边:“太油。”

 小二又端上一道松鼠桂鱼。

 “太腥。”又被挽茵推开。

 “王二煎饼。”

 “太硬。”

 “松仁玉球。”

 “太甜。”

 “麻婆豆腐。”

 “太辣。”

 “东坡。”

 “太腻。”

 店小二把脖子上的白巾子一甩,双手掐:“客官,您这是来找茬的吧?”

 祝文安看了那几盘菜一眼,又看看挽茵,心领神会地没有说话。挽茵在那堆被淘汰的菜里扫了一圈,把东坡拉到面前说:“这个看着还不错。”

 小二跟牛似的鼻孔了一团气,哼了一声,又去招呼其他客人。

 “没事么?”祝文安小声说。

 “我没事,你别吃,就喝茶吧。”

 挽茵挑着东坡的一侧吃了几口,质细,这家酒楼其实做菜很不错,可惜了一大桌子菜,最好别让她抓到是谁在捣乱。

 “我去下茅房!”挽茵一手捂着肚子,一手捂着心脏,突然站起来大声说。

 祝文安点点头,目送挽茵出去,心想她演技也太差了,哪有中毒的人走路还蹦蹦跳跳的,不过从下毒之人的技法看也不是个聪明的,祝文安看着已经遍布黑斑的王二煎饼很无奈,这算哪门子下毒,是想把毒粉伪装成饼上的芝麻?太牵强了吧。

 有人下毒,祝文安首先会想到那群从小到大都对他锲而不舍的刺客,但这人的水平明显还达不到做刺客,或许是奔着挽茵来的吧?挽茵到底是什么人,仇人都追到西陵来了。  M.eh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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